环翠区刘亦菲

我的快乐自留地

【嘉让】Muffin Top

*忘记发在lof了 *ziazia生贺 成年快乐


“穿裤子时肚子边被挤出的肉肉叫做Muffin Top。 原意是麦芬蛋糕溢出纸杯边的蛋糕。”

 

01

焉栩嘉的宝贝位置被抢了。

紧靠饮水机,远离最拥挤的公共自习区,窗外还有棵壮硕的榆树。阳光在巴掌大的树叶上跳舞,细微的空气对流都可以把叶子拨弄的哗哗作响。

你说,这个位置够不够独一份。

可现在那里端坐着一个瘦瘦的陌生男子,长脖子宽肩膀,腰板挺的直直的——简直是晨读园里那尊“我的世界里只有知识,除了书啥也看不见”的学习者塑像的翻本。

周末的图书馆比平时空荡了许多,大部分人都趁着两个完整的自由日享受大好春光去了。焉栩嘉拿着杯子站在他的宝贝座位后方三米的距离,目光好似被粘在了那人的脊背上。

在这样一个没有占座规矩的图书馆三楼,可以选择的空座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坐在那儿呢?焉栩嘉想不通,又似乎没有可以挑剔的理由。

仿佛感知到了背后的灼灼目光,瘦瘦的男生犹疑着转过身来,接住了焉栩嘉的注视。

那是很小的一张脸,浸泡在榆树的影子里,眼睛显得有些湿漉漉的。焉栩嘉很少出现不知所措的状态,当下却只能把杯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单手插兜迈开步子逃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的问询。

给你坐好了。

焉栩嘉围着几排书架来来回回绕圈,但没能找到更合他心意的位子。

好像除了明天再早一点过来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对于焉栩嘉来说,“唯一性”无比重要,代替品更是万万要不得。焉栩嘉这人,除了礼貌和善良之外,还有些他不愿承认的“可爱”,全都包裹在一副执拗讲究的脾气内里,亲近他的人都了解。

执拗讲究到怎样的程度呢?大概就是接下来的一个周,焉栩嘉每天早上都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六点半起床,收拾的飞快。然而他总是晚了一步——那个瘦高个男生每次都能抢在他前面,稳稳地坐在那块风水宝地。

这周六和上周六同样风和日丽,每一寸风都清爽,成群的飞鸟是天际里温柔的圆心。不同的是,这天图书馆的三楼除了瘦高个之外一个人都没有。焉栩嘉蹬蹬蹬跑上三楼,走到阅读区,不意外地再次痛失宝座。

一只喜鹊落在榆树枝上,乌黑的羽毛油亮亮的。

焉栩嘉径直走到他旁边拖出椅子坐了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三本书,却没有翻开,只是撑着下巴观察那只专心梳理毛发的喜鹊。

 

02

十八岁的焉栩嘉从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周六开始,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小尾巴。

赵让和他是同一学院不同专业的同学,甚至还住在同一栋宿舍楼。焉栩嘉忍不住怀疑,六楼那个经常从阳台上向下泼水的宿舍搞不好就是赵让他们专业的。

是焉栩嘉的室友想出了“小尾巴”这个代号,用来形容赵让特别特别黏他们嘉哥——早上在一楼大厅等焉栩嘉一起吃早饭,晚上来他们宿舍安静坐在一边看焉栩嘉打游戏,焉栩嘉还在图书馆有了固定专属桌子,和邻座的桌洞里都塞着各种各样的零食。

赵让个头在同龄人之间很是出挑,去到哪里都要晃着长胳膊长腿和焉栩嘉肩并肩。不说什么闲言碎语和无关废话的性格很妥帖,焉栩嘉自然而然地接受并且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形影不离的亲密伙伴。

他们竟然连爱好都奇迹般的重合。于是在大一上学期过去了一小半,社团纳新活动正式开始第一天,赵让拉着焉栩嘉去广场领了两张户外运动社团的报名表。

空白表格平躺在桌子上,焉栩嘉心无旁骛地翘着腿吃桃子,迟迟没有下笔。赵让飞速填完基本信息,探过头来看焉栩嘉的进度。

“你怎么还没写啊。”

赵让从焉栩嘉胳膊肘下抽出那张A4纸,嘟嘟囔囔地催促着。

“这个两点之前要交的。”

“不太想去。”

原因之一是社团名字太蠢了,原因之二是焉栩嘉并不原意和一群叽叽喳喳的陌生人一起搞什么户外运动,想到都头大。

“为啥?你不喜欢?”

赵让有点摸不着头脑,明明说过喜欢爬山之类的户外活动呀,当时自己还惊讶得很——原本以为焉栩嘉是个专注打游戏的金牌宅男。

“人太多了。”焉栩嘉对拒绝理由做简单陈述,可赵让却不同意。

“没事,我们一起就行了,刚刚我问过学姐,是自由组队。”

说完顿了一下,把报名表放回桌面,拿起笔在焉栩嘉眼前晃。“我帮你填吧?”

“不用,你字丑。”叼着吃剩一半的桃子,焉栩嘉护住报名表阻止赵让。

“你的也好不到哪去。”赵让摇头晃脑,笑嘻嘻地反驳。

虽然还是有些不自在,但谁叫他又说了“我们一起”呢。这是一句有奇效的咒语,焉栩嘉只好妥协。可以自由组队就行——焉栩嘉填完基本信息之后在申请理由那一栏空白处写下一行字。

“麻烦把我和赵让同学分到一组。”

 

03

“户外运动,是一组在自然环境举行的带有探险或体验探险的运动项目群。其中包括登山、攀岩、悬崖速降、皮划艇、潜水、帆船、定向运动、等项目,户外运动中多数带有探险性,属于极限和亚极限运动,有很大的挑战性和刺激性。”

焉栩嘉大声朗读着百度百科上关于户外运动的解释,赵让装作听不见的样子走在前面。

要不是赵让连拖带拽,焉栩嘉说什么也不会参加这个蠢到极限的社团活动——他们被组织出来去海边看日出。

“哎,你说看日出是户外运动吗?”

“来来来,参考一下百科解释。”焉栩嘉说着伸手扯住赵让的书包带把他拉到旁边。

“散步…不是,远足也算啊,到户外来了嘛。”

“户外运动中多数带有探险性,属于极限和亚极限运动…”

“不算不算不算!不算!”

赵让打断焉栩嘉的朗诵,轻轻顶了他的肩膀一下。

“我们就当是锻炼身体了,不是挺好吗。”

等到他们在海边找到长椅坐下来,朝阳已经开始崭露出地平线,薄薄的晨雾后面,铺开了灿烂的金橘色。海岛的边缘线条被雾霭柔化,像染了水的墨那样飘散开去。

“你知道那个岛之前是用来干什么的吗?”焉栩嘉伸开腿,打了个哈欠。

赵让正埋在背包里挑选吃的,扒拉包装袋的声音窸窸窣窣,随口应着,“不知道啊。”

“在清朝的时候用来做海军基地,后来在这里打了一场仗,海军将领壮烈殉国。”金橘色比刚才更加浓重了一些,路边经过一个晨跑的女生。焉栩嘉放眼望向海面,潮汐以亘古不变的律动冲刷着海滩。

“你知道的真多,”赵让拆开一袋薯片,由衷地表示佩服。他的视线随着焉栩嘉向远处看去,晨雾好像要化开了——再等上不到一个小时,就能看到澄澈的天空。赵让把薯片递到焉栩嘉面前,示意让他吃。想了想又问,“那个将领…牺牲之前会想些什么?”

“当然是他放不下的人了。”

焉栩嘉吃完又伸进袋子里去拿。“咱俩胖了。”赵让侧过头来盯着焉栩嘉正在嚼动的腮帮子,很认真的说。“并没有,是咱俩之前太瘦了。”焉栩嘉瞥了他一眼,同样很认真的回答。

初升的太阳像一颗完美的蛋黄,海风里飘散着微微的咸味,不断有深绿色的海带搁浅在沙滩。

好饿,想吃热腾腾的早餐。赵让捏捏被裤腰挤出来的一点点肚皮,趁焉栩嘉正仰头把薯片碎渣倒进嘴里不注意的空当,成功捏了焉栩嘉的小肚子一把。

焉栩嘉不理会赵让的恶作剧,摸摸赵让细细的大腿,又看了看自己仍然纤长的手腕。

“去吃豆腐脑?”

“好!我还要吃油条茶叶蛋!”

“你个南方人怎么长着北方胃啊。”


04

首次社团活动圆满结束的合照里,少了两个半路跑去吃早餐的同学。焉栩嘉在群里把照片下载下来,给赵让传送过去。

“我下午去找你!有事和你说,嘿嘿。”

赵让自动忽略掉没有他们的合照,没头没脑回了这样一条消息。

最后一波团战开打前一秒,赵让敲响了焉栩嘉宿舍的门,绕到他身后作势观战。温热的呼吸扑在焉栩嘉的颈间,赵让用余光瞥见那排浓密的睫毛正轻轻颤动。

“有事说。”焉栩嘉不自然地向左偏了偏头。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焉栩嘉有点无奈。

赵让变身复读机,每天缠在焉栩嘉身边说想去邻区最大的游乐场,因为那里面有全省最高的摩天轮。

“名字可好听了!叫星岛之眼!”赵让在一旁手舞足蹈,“哎呀,我们一起去吧。”

又是“我们一起”。

夕阳刺眼,焉栩嘉有一瞬间的恍惚——世界坠入无尽白昼,榆树叶没有枯黄。而他将要和身边这个人,共度没有终点的夏天。

“行。”焉栩嘉的理智再次下线,不听使唤的唇部肌肉先行一步,应允下来。

邻区游乐场离学校车程一个小时,偏偏下班时间是交通拥堵高峰期。焉栩嘉从地铁出来险些两眼一黑,车水马龙拿来形容此刻的交通状况似乎太过优美。

赵让不接电话,焉栩嘉只能跟着导航前往目的地。尖锐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和远处那个赵让心心念念的摩天轮比起来,行人和车辆都渺小极了。

小尾巴今天出奇的神秘,偏要在游乐场碰面。“星岛之眼”这个名字确实很好听。彩灯亮起,每一个缓慢旋转的座舱划过繁星初现的深蓝幕布。焉栩嘉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座舱咔哧咔哧地努力升空,整个城市的全貌慢慢浮现。

焉栩嘉终于在一众建筑中找到了学校图书馆高高的尖顶,转头刚要招呼赵让一起看,却看到赵让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蛋糕。

“那个…我跑得快,蛋糕碰的不好看了。”

“生日快乐。”

“你不是说咱俩胖了吗?”

焉栩嘉想到了赵让会帮自己庆祝生日,但确实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

“不胖,”赵让看着焉栩嘉笑意盈盈的眼睛,总是能让他联想到启明星的眼睛,接着说,“我们一起吃。”

“然后一起减肥?”焉栩嘉捏起赵让的脸颊肉逗他。

运河像一条柔滑的丝带穿过城市中央,向东流去汇入大海。焉栩嘉的目光越过赵让的肩,松开手,指了指远处的入海口。

“好像要到最顶端了。”

“快许愿快许愿,再赶紧吃一口。”

赵让慌慌忙忙点上蜡烛,双手捧着蛋糕。座舱“咔嗒”晃了一下,在至高点短暂停留。

“好了。”焉栩嘉吹灭蜡烛,用手指挖了一块奶油,在赵让脸上拂过。甜甜蜜蜜的奶油,近在咫尺的灿烂星光,此刻的氛围被冠以“宿命”二字。

不亲吻真的说不过去。

焉栩嘉的睫毛轻扫着赵让的皮肤,温柔仔细地亲吻着他的嘴角。交换碰撞着的气流实在是暖烘烘,铺天盖地的晕眩随着舌尖的探入袭来。云端漂浮,星辰坠落。分明是身处的座舱脱开了环扣,在重力清零的宇宙旋转起舞。

起飞了,焉栩嘉又想起那棵壮硕的榆树,风经过的时候,原来叶子是如此的惬意。


05

“谢谢你哦,今年生日真开心。”

“你知道这圈儿肉的名字是什么吗?”

“什么啊…”

“Muffin Top”

“我们以后…一直一直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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