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焉】偶发事件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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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一新生光 ✖️ 大三学生嘉
（1）
昏黄灯光投下的阴影里，两片饱满的嘴唇带着暖暖的体温越靠越近。唇蜜亮晶晶，光线急不可耐地在细闪片上跳跃。
那人吻了上来。
夏之光掀开眼皮，抬起手背去擦嘴上并不存在的唇蜜印记——看着好看，亲起来怎么像糊了一层猪油。在睡眠结束边缘才诞生的梦境只能在一段时间内栩栩如生，待神经一点一点清醒过来之后就用主人难以察觉的速度快速消散。三分钟之后，夏之光只隐约记得做了一个梦，让他嘴巴感觉不舒服的很。
这是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夏之光顶不喜欢浑浊的空气，但好像这里只是多雾罢了，并没有糟糕到霾的程度。桌子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几枝玫瑰，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用尽力气散着淡香。
夏之光叼着牙刷俯身仔细闻了闻，水加的很满，快要溢出花瓶口。花枝泡在死水里整整三天，底部开始腐烂变质，飘出一丝臭鸡蛋似的气味。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那瑟缩着紧挨在一起的九枝玫瑰被拖拽出玻璃花瓶，墨绿色的枝条淋淋漓漓滴着水，跌进垃圾桶里。夏之光开始用横刷的方式清洁牙齿，薄荷直冲的脑门发凉。莫名其妙的日子，在自家门口摆放着的莫名其妙的花束，就这么走到了生命尽头。
来到陌生城市的第三个月，秋天降临。
（2）
教平面构成的老师大概是发了疯着了魔。焉栩嘉千辛万苦拎着丁字尺和大画板爬上六楼，一路上包带都在疯狂下滑。自暴自弃般的任由一边包带垂在臂弯进了教室，才从同学那里得知接下来三个周的平构课都要学习“基本功”的消息。
焉栩嘉其实蛮喜欢画画。可他讨厌沾一手黑的素描，排线排到天荒地老才能铺出一个面。更讨厌平构老师特别强调要“好好训练”的人物速写，他不喜欢在短时间内粗略概括一个人，即便只是外形。
除去这些，便只剩不讲理的叛逆心。他实在想不通，平面构成这四个字里到底哪个字能和人物速写搭上边。但和往常一样，焉栩嘉选择用沉默表现不屑。
老师的唠叨焉栩嘉一句都没听进去，低着头解锁手机划拉起来，微信班级群里消息噼里啪啦的蹦，快到焉栩嘉得仔细盯才看清他们在说什么——
“后面那是谁啊”“啊啊啊啊他好帅啊”“看到脸了吗你就说帅？”“帅哥是有气场的你懂不懂啊”
焉栩嘉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同学们，哦不，女同学们的状态。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憋着笑，偷偷向后瞄。焉栩嘉把伸在过道的腿收了回来，大大方方转头看向了后排座位。
一个陌生男的。
不是男生，不是男人，能形容那人的最确切的笼统称呼，只能是“男的”。
略略一瞥，焉栩嘉就把那人的外形记了个准确无误。肩膀宽宽，穿着连帽卫衣，风衣外套，低低压着棒球帽的帽檐，下巴颏线条贼清晰。天，焉栩嘉翻个白眼，人物速写他真的可以不用再练了。
“焉栩嘉”
“嗯”
夏之光循着音源的方向抬头看去，坐在第四排的一个男生应着点名举起手，手腕被略显宽大的袖口衬的纤细，手指像鲜活的笋尖那样，齐齐指向天花板。示意“我在这”的动作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那个男生就垂下了胳膊。
我靠，最近怪事儿可真多。夏之光这么想着，撇撇嘴，趴在桌子上取下左手的戒指，眯起一只眼从戒指里往窗外看。十点钟的太阳严丝合缝地和圆环融为一体，晃的眼睛生疼。
（3）
教学楼下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街，两旁缀着边缘整齐的明黄色花边。焉栩嘉的目光随着那辆缓慢前行的车移动，刷过每一棵在秋风里招摇的银杏树。
焉栩嘉信奉所有人类世界的制度细则，比如过去了的时间永远不会以任何方式溯回；比如只要秒针“咔哒”向下走一个格子，就是一个崭新的、不容置疑的维度；再比如切断了的关联不会重续，至少这种情况绝对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理由。
可是，他想他是见过他的，甚至是了解他的。
周围的人声过于嘈杂，焉栩嘉的听觉神经卯足了劲儿仔细分辨，还是没有听到他期待得到确认的答案。
“这是我爱人的学生”
“海洋大学，不是咱们学校的”
“来和我确认项目书”
“夏之光”
好像在迷宫里寻找正确的路线，冲冲撞撞试过好多条路，却只有一面爬满蜿蜒藤蔓的墙壁兀自伫立在眼前。一个人影冲出浓雾，拽住他的手腕，焉栩嘉只能跟着这个陌生人跑起来。风穿过指缝，温柔吹着手心里薄薄的汗。就在焉栩嘉要开口问出“你是谁”的瞬间，领路人边跑边回头冲着他眨眨眼：“你傻不傻？”
这个场景像一块从山坡上滚下来的石头，漫不经心且毫无阻碍地砸在焉栩嘉的脑海。他试图挥开雾气确认那个陌生人的样貌，可除了眼尾的两颗痣清晰可见以外，依然是一无所获。
那辆车慢腾腾地拐弯，然后猛地提速，飞出焉栩嘉的视野。
夏之光挂掉电话，打开收音机。是个音乐电台，正在播放一首节奏哐哐哐的摇滚。街景在车窗外匀速倒退，夏之光瞄了一眼后视镜里逐渐淡去的气派的大学校门。
天越来越冷了，手指尖有些木木的，夏之光扯扯安全带，又把脖子往卫衣领子里缩了缩。“我靠”，似乎是自言自语，说完夏之光又住了嘴，在等待绿灯亮起的队伍里接着想——回家把那些玫瑰再斜着剪去一段，说不定还能活很久。
真的是焉栩嘉啊。
最近怪事儿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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