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焉】偶发事件02
ooc流水账
研一新生光 ✖️ 大三学生嘉
（1）
接到妈妈电话的时候，焉栩嘉正在便利店里结账，脑袋和右边肩膀中间夹着手机，一边把购物篮里的罐装咖啡一一放上收银台。在收银员拿起放下条形码扫描器十二次之后，焉栩嘉匆匆挂断，用二维码付款。设计系的学生结课之前总是要肝几个通宵的，除了早就完成结课作业的焉栩嘉，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揽下了帮室友买咖啡的任务。
目之所及之处都萧瑟的很，沥干水分的脆黄落叶铺了一地，踏上去咔哧咔哧的响。
刚才的通话内容难得主题清晰，没有家长里短和嘘寒问暖，非常简单。妈妈要他加一个人的微信，焉栩嘉又在心里用笔把“一个人”的称谓划掉，改成“十五年前和爸爸一起合伙开公司后来举家搬去南方的夏叔叔的儿子”。更准确地说，是他小时候的一个短暂玩伴，几乎是零印象的路人。
想到这，焉栩嘉觉得有点好笑——五六岁的事情他记得什么，走在大街上谁也认不出谁，明明和陌生人无异，却还要假装热络地联系一通。摸出手机解锁，微信通讯录图标上跳出一个红色的圆圈，正中间毫不客气地标记着“1”，神气十足地炫耀着唐突的邀请。
三四个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从身旁掠过，左手被塑料袋勒的紧紧的，有些钝痛。焉栩嘉点开那个红色圆圈。头像底色一片纯白，上面画着一道小闪电，名字也是emoji里面的闪电符号。还煞有介事的填写了验证消息——你好，夏之光。
焉栩嘉皱皱鼻子。夏之光？我看倒不如叫夏之电比较合适。通过了朋友验证，焉栩嘉把手机扔回兜里，换成右手拿袋子，另一只手去掏裤子口袋里的学生卡。走上三楼的过程中手机滋滋震了好几下，焉栩嘉只是置若罔闻。等到他回到宿舍换好衣服洗漱完躺下，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纯白底色上一道闪电的头像右上角的红色圆圈里的数字是“4”，发过来的最后一句话是“几点合适？”
没头没尾，焉栩嘉点开对话框。
（2）
夏之光那天最终选择拯救了早上被他宣判死刑的九枝玫瑰，他不清楚这种从未现身的悲悯是从哪儿跑出来的。或许是那几根像鲜嫩笋尖的手指头，刺破了深秋时节的无端低沉，让他想要为这个出租屋增添一点活物。更何况，手指头的主人是焉栩嘉。
焉姓本就不常见，又有几个人能正好重了名和姓呢。夏之光的直觉赶在理性分析前面，几乎是第一时间窜出去很远——听听这应点名的声音，和小时候的他如出一辙的毫无波澜。是了，是焉栩嘉。所以夏之光打电话给父亲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确认，一个多周以后，他要到了焉栩嘉的联系方式。删删改改好几次验证请求，最后只留下了礼貌的问好和身份自白，第一时间在成功添加好友的对话框里开始打字发送。
“好久不见啊。”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我去接你。”
“几点合适？”
在耐心等待回复的空当里，夏之光仔细拖地，钻到桌子下面去擦薄薄的灰。太阳缓慢又笃定地趋近南回归线，白昼时长逐日缩短，刚过六点便暮色西沉。忙完家务的夏之光把自己扔在沙发上，盯着了无生气的玫瑰出神，是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放空。
“行”
“你定”
隔着屏幕都不难想象焉栩嘉特有的距离感。他对谁都是这样的，哪怕小时候天天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也是一副从不撒娇的扑克脸。就算故意跳过他把糖分给别的小孩，嘉嘉也只是用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不哭不闹。
唉，嘉嘉。夏之光除了感慨“怎么会从小到大没变样”以外，平添了许多自责。于是夏之光接下来传送过去的回复里，语气变得更加关切和温柔。
“那11点可以吗？”
“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
（3）
大学校门外交通最繁忙的时刻从周六开始，夏之光在众多出租车之间夹缝求生，好不容易停在了路边。他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到了二十分钟，所以并没有下车给焉栩嘉当人形指示牌的意思，熄了火坐在车里摆弄手机。
“咚咚咚”
夏之光和副驾驶车窗外弯着腰的男孩对视了好几秒，直到那人指了指车门才反应过来，赶紧打开了门锁。
焉栩嘉的大眼睛还是圆圆的、黑白分明，被浓黑平直的眉毛压着，竟有了些忧郁的成熟感。高挺的鼻梁在这张脸上显得并不锋利，两边嘴角圈出小小的弧度，软塌塌地垂下去。
焉栩嘉一言不发地坐了进来，留给他放腿的空间太小，又摸索着把座椅向后调了调。
“我上个周见过你。”
没来由的局促气氛充斥着狭小的车厢，夏之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
“我知道。”
焉栩嘉活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一件可以配得上一句“好巧啊”的事情，与自己相关的一切都有规律可循。如果人生是一款游戏，那以“焉栩嘉”命名的一定是一款最安全无害的消除类手游。
为时过早下结论最是愚蠢。
找到夏之光发给他的车牌号的时候，焉栩嘉还抱着一点“我的秩序不会被打乱”的希望。等到清楚地看见了夏之光右眼下侧那两颗一大一小的痣，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才以最真实可见的状态呈现出来——焉栩嘉生平首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的熟悉感，竟然准确无误。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定了个餐厅。”
夏之光好像对焉栩嘉能认出自己并不惊讶，转动钥匙打火，自顾自地说下去。“吃完去看个电影？我买票了。”
“嗯。”都安排好了还有什么好问的，焉栩嘉并没有把反驳宣之于口，敷衍地应和着。
夏之光用余光扫了一眼副驾驶，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挑了挑锐利的眉峰。他朝着焉栩嘉的方向趴过去，胳膊伸向焉栩嘉身后。扯出安全带，“咔”地一声扣好。
发动机的启动声和今天的阳光一样和煦，要避开往来的行人汇入到车流中实在需要耗费一些耐力。夏之光摇下一点车窗探出头观察后方路况，凉风呼啦啦灌进来。
“谢谢。”焉栩嘉冷着脸憋出了一句客套话，刚刚的自己活像个被保护起来的小孩，是种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别扭。
脑袋还探在车窗外的夏之光听见了这句细不可闻的道谢，他缩了回来，冲着焉栩嘉笑了，露出瓷白的牙。
“嘉嘉别客气。”
焉栩嘉没有接话，扭过头去看右侧的后视镜。
“能走了。”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随着一辆公交车的到来散去大半，焉栩嘉说完也摇下了一点车窗。光秃秃的梧桐树枝从不同角度指向蔚蓝色的天空，几只山雀停在上面歇脚。夏之光踩下油门，他们乘着车飞入风里。
想喝排骨汤，焉栩嘉感觉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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